自从上次逛完街后,摇光开始在打扮上花时间了。
为了避免上课迟到,笨手苯教的她会提早去洗手间化妆。于是,一觉睡醒后如同特种部队般灵敏地摆动头部搜索摇光身影的日子,总算暂告一段落。虽然非常不想承认,但确实连我也变得奇怪了。
「年纪轻轻叹气可不好喔。」
摇光轻飘飘的在我旁边荡来荡去。嗯,与其说她是走路,还不如用荡来荡去形容来得贴切。我瞄了她一眼,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。
「之前就想问你了,你其实不用跟来上课吧。反正就算去了也一直在看漫画不是么,还不如去店里帮帮忙呢。」
「这可不行呢!再过一会就要到地球上最佳的观察季节了,怎么能错过变得闪耀的过程!」
这可算不上回答吧!算了,这套整洁的校服底下,裹着的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女高中生。芸芸行人中恐怕只有我会这样思考,也只有我明白她在说什么吧。
「大角星吗?」
冬季过后的春天是观察大角星的最佳时机。
她眯起眼睛,爽朗地点下头。冷风吹刮下依然不失温暖饱满的笑脸真称得上是天外来物。
从起初的一些忧虑甚至怀疑,到现在习以为常地走在一起。那只开学日还僵直得如同机器人的手,此时也稳稳地半握着我书包的一角。
这一切的变化还不到两个月时间吧。明明两人之间有着犹如人类和外星人的种族差别,却又为什么能在短短一些日子缩小了彼此这道鸿沟呢?“因为摇光看起来不过是性格古怪的女生。”我一时只能这样搪塞自己。但事实上绝不可能这么单纯,只是自己也说不清楚罢了。
放眼望去,致密楼宇间斜射出的晨光似乎把人行道分成一段又一段。两人走过一段又一段路,直至掠过最后一道从狭缝透出的光,我才终于下定决心。
「呐,冬姐果然对我们隐瞒了什么吧。」
摇光跟在后头,没有说话。
「她该不会,早就知道了林医生有做些背弃道德的事吧、、、」
还是感觉不到后面有任何动静。
「我说你到底有在听吗?」
我转过身去,那只抓住我书包的手也被迫缩了回去,却没有料到一双认真的眸正一寸不离地注视着我,好像在无声地回答“我有在仔细听”。
「、、、你应该知道的吧!无论之前小井的那件事,还是上次阿静的那件事,你不都事先知道得一清二楚吗?!」
「很可惜,大角,我并没有那种能力喔、、、」摇光平淡而忧伤的口吻和刚刚咄咄逼人的我形成鲜明的对比,「改变命运的力量,我并没有喔。把所谓的“未来”告诉你,然后就可以让噩运扭转,救赎不该是那么天真的东西。」
和往常一样,摇光的话总是犹如有个什么人用力敲响了高塔的铜钟,沉重,来回作响。原来我现在过着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刷新着命运,是我还没有足够的觉悟吗?我一时陷入无言,只能错开摇光微笑着的脸庞,像个刚被和蔼的老师教训完的问题学生一般不知所措。
「看来我的命运和我自己一样,无药可救了呢、、、」
我不禁自嘲着,推想自己犯下了无数的罪行,以至产生不可挽回的命运。
「没有这回事喔。」
摇光摇摇头说道,似是读懂了我的心思,侧开身子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来。
「换做以前的大角,如果一听到林医生的消息后稍加联想,恐怕就会发了疯一样直接逼问房东小姐吧。但是大角现在并没有这么做。 因为考虑过“这个时候若是逼问明显有问题的房东小姐,房东小姐会不会受到比那时商场中更大的精神刺激呢?”这样的后果吧。」
我心想自己是不是差点就真如摇光所说的那样去逼问冬姐,是不是真的差点又酿成一次什么错误。
「换而言之,你已经懂得思考“现在”对“未来”的影响了。还有喔,你说的那两次事件,其实也全靠你自己的决断。我并没有教你哪个是对的选项,我能做到的就只是指引一条幽暗的小径而已,至于这条小径将会通向哪里,这就得看你的造化了,毕竟命运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嘛。」
不知道神经的哪一角出现了偏差,眼前的摇光虽与平时无异,但在我脑海却清楚投影着她不顾行人目光,上气不接下气地面对面大声向我喊出来的映像。她是那样紧张我情绪的变化,拼命地在找安慰的辞藻。
我不用担心这是自恋带来的幻觉,从小我身上就没有一样东西值得得瑟。
「嗯!我会努力的啦,为了不让我的导师失望。」
我说话的时候把脸和摇光凑得很近,企图发现这雪白的脸蛋下面蕴藏着怎样的魔力。
「话说,你除了预见未来之外还有什么特异能力吗?」
「哪哪哪、、、哪有什么预见未来的能力啦!」
她向后退了一小步,脸红得跟火烈鸟的羽毛一样。
「那你是怎么知道、、、」
「特异能力我倒是有一个!」
摇光急着把话题岔开。
「是什么呢?」
「单凭声音就知道对方是胖还是瘦。」
她竖起一根食指,神秘地说。
「、、、」
不远处正有个瘦子朝这边挥手呢。唔,居然看到了鹤这家伙,这也就意味着、、、快迟到了吧!
「走吧!」
我说,然后小跑起来。摇光来不及反应,只能匆匆用几个不成声的音符作为应答,抓住我的书包跟着跑了起来。
“居然问我怎么知道的,大笨蛋、、、”
摇光心里嘟囔道。
***
“仿佛你被带到一个陌生星球上,耳际响起清脆悦耳的丁冬声,空中泛着晦暗的光,弥漫着一股腊味、、、”
这是眼下《神启录》中的一段。最近对漫画的兴致消退得有点快,像这类文学书籍倒是不知不觉买了不少。与其说是喜欢,更像是被生硬套上的奇怪习惯,唔,也许连习惯都算不上吧。
「越来越有大叔范了嘛。」
我顺着声音把目光投向校门,双手交抱的冬结正朝这边摆摆手,一副等了许久的模样。实在没料到她会主动来找我。
「、、、彼此彼此呗。」
沉吟片刻后我还稍稍反击了一下,可冬姐只笑笑,真不是她的风格。
「稍微借点时间陪我去个地方可以吗?」
我说随便。冬结绝对有十足的把握才会特意跑来等我放学,事关初中三年我都是回家部的成员,而她对此了如指掌。待她迈开步子,我也跟上前去。
「开学也有段时间了吧,有交到什么新朋友吗?」
「拜跟摇光的传言所赐,几乎和所有男生竖起敌对flag了。」
冬姐又咯咯地开始笑,西斜的太阳使我隐隐约约看到她脸上的汗毛。比起平日,没有化妆的面容略显憔悴。眼前的是我所不认识的房东小姐。
我们在不远处住宅区的花店买了些水栀子,又经过专售音乐器材的街道,就这样一直渐渐步行远离闹市区。袋中露出一端的线香和刚才的花已让她的意图暴露无遗,目的地是东边的墓园,用走的话要花不少时间。
然而两人似是有了相同的默契,都想私底下利用这段路程下着什么决心,只顾心照不宣地前行。
「那个、、、」
快到墓园时,我们同时开了口。
「诶?你先说吧。」
冬姐把主动权交给了我。
「怎么突然想起来这里阿?」
「不是突然喔,我经常来呢。」
绕过墓园中央的绿化带,在来到新开发的墓区,窄道一旁的小树苗似乎和几星期前一样,并不长高多少。
「经常来这里?」
「嗯、、、」
天色渐渐暗淡下来,和冬结现在的表情一样。
「呼、、、」她长舒一口气说道,「就当是罪人多余的自我救赎吧。」
「罪人?」
「很蠢吧,明明只是个和凶手等罪的共犯,却妄想跑来向死者找回些许微不足道的安慰,况且还是根本不可能的事、、、」
冬姐似笑非笑的话,痒痒的。
之前那个令我不寒而栗的预感被证实了:冬姐认识商场出现的盗贼(也就是林医生),而林医生因为私欲害了母亲,并且,冬姐曾对此置若罔闻。
体内的血液没有加温,愤怒的火苗亦没有正常地点燃。不是早有心理准备的缘故,而是望着平日总是元气满满的冬姐,此时竟如绝望的囚徒般埋下嘴脸,实在感触太大。她对我来说可是亲姐姐一样的存在啊!我又怎么可能把怒火指向如此沮丧的姐姐!
话虽这样说,可碰到现在这个境况该说些什么,做些什么呢?我全然不知。不行不行,答应了摇光今后要努力改变的,怎可以在这就恍惚呢!
我望向地平线上仅存的光,企图在这条狭缝中整理一番思绪。
「老实说,那天在商场我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。但即使这样,我更愿意相信眼前的冬结仍是心地善良有责任心的房东,仍是一如既往很会照顾人的姐姐,而不是什么杀人凶手的共犯。或者只是一个错误而已,我们犯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错误中的其中一个而已。所以、、、所以冬姐大不必对我露出那么愧疚的表情,因为我也可能是那个“共犯”,名唤“作为儿子却不知道母亲过身的真相”的罪行。」
冬姐有点不可思议地仰望着我,弄得我连忙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挠脸。
「大角不愧是你的儿子呢,真是个温柔的了不起的男孩。」
她把水栀子轻放在母亲的墓碑一旁,蹲下来说道。未几,又重新站起来,换了一副郑重的面孔。
「大角,接下来我所说的话,你把它当成罪人的告白也好,当成我迟来的义务也好,希望你能认真听下去。」
我稍稍隆起的喉结一上一下。
「这事要从我念高中的时候说起,也是你母亲第一次住院的时候、、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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